作者:穆瑞・諾瑟爾 譯者: 林雨蒨
如果你的故事,在頭一句或頭兩句就擄獲了人們的注意力,那麼身為聽眾的我們,就會跟著你的故事走向任何地方——你打頭陣,知道要往哪裡去,聽眾則一路跟隨,真心想跟著你到海角天涯。
一個強有力的開頭永遠都是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如此一來,你第一句話就能讓人進入情境之中。突然闖入一個故事會激發好奇心,畢竟聽眾還不曉得前因後果,如墜五里雲霧,而這份神祕感會讓人們想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。例如——
我太太轉身拿起電話,說:「找你的。她說她是人力仲介。」
開頭可以很質樸、簡單。這個方法和描繪許多細節的圖畫剛好相反,但一樣充滿戲劇性。
請從一個或兩個強烈要求聽眾注意的短句展開你的故事,不論那是令人震驚、歡樂或難以置信的,只要是簡單且吸引人就好。例如——
我走進房間,上司和人力資源主任坐在會議桌前。
十分鐘後,我走出大樓的旋轉門,雙手捧著一個紙箱,裡面裝了我的照片和太太給我的筆筒。
若你是說故事的新手,我們有個「從哪裡開始說故事」的經驗法則——隨便你要從哪個地方開始都可以。簡而言之,說就對了。
如果需要添加或減少內容,晚點再做也不遲。不要急著批判自己或發呆,只要說下去,過一會兒後,你就會對開頭和結尾之間的關係有更敏銳的感覺。故事的開頭會變得不那麼隨機,而且還會以微妙的方式預設出結尾那畫龍點睛的話。
最重要的是開頭和結尾之間的關係,也就是要逐漸「找到故事的結尾」。不過這一點我們稍後會再仔細探討。
你從我和克雷格的合作中會看到,一開始就精心打造故事的開頭,能如何帶出一個深具影響力的結尾。你必須在一個長度只有四分鐘的故事中,瞄準故事的結尾。
克雷格就告訴我一個他在「每週業務會議上」曾說過的故事——
每週三的傍晚,我們整個團隊會開例行的業務會議,大夥兒聚在一起六十到九十分鐘左右。
我在上次的會議中說了一個故事,內容是關於我在高中足球隊遇到的不同環境和情境;還有我對球隊的感情,以及我與教練的關係。那些經歷,加上我個人的熱情,造成的效果是我連想都不用想的——我願意為了球隊更大的利益犧牲自己。
將這個情況與我在大學時遇到的狀況做對比,大學球員整體不如高中球隊那麼有向心力,球員與教練之間的關係也不那麼緊密。所以當有人要求我犧牲,或是勉強我做什麼事,我就有了舉起雙手放棄的理由。
不過,十到十五年後再回顧這兩種情況,我想對我來說很清楚的一點是——與球隊和領導者的連結,是我「要不要犧牲自己」及「勉強自己做什麼」,最大的變數。
這個故事最直接的問題,在於他沒有說「發生了什麼事」。它雖描述克雷格是哪種人、顯現出一些自我表徵,但卻缺乏了行動。
這只是一個我們會告訴自己的故事,可稱之為「內在的口述故事」。這也是人們日常的故事模式,一種自我對話,用來讓人生的經歷產生意義,並保留其中的某些元素後,再做消化處理。
然而,說故事時,這些通通得要剝除。
你必須從一個行動開始,一件能被看到、聽到、碰觸到、聞到或嚐到的事情。我問克雷格:「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,所以顯示出你的兩位教練在特質上有所不同?」換句話說,球隊是否曾發生過某件事,某件戲劇化或令人激動的事情,可作為故事的核心?
他回答——
我們有「新鮮人足球隊」,等你升上大二才會進入大學代表隊。
我升上大二時,在球隊已經待了好一段時間。那時身懷豐功偉業的教練退休了,學校董事會決定從外面聘請教練,而不是從助理教練中升一個人上來。如果是後者,事情就能照原有的情況繼續運作,大多數人也希望如此。但董事會卻決定從外面聘人。
新教練在我大二那年進來,他在球隊待了一年,那是問題重重且成績不怎麼樣的一年。到了我大三的時候,他們決定請他走路,雇用一位和原本體系較有淵源的人。
在這裡,克雷格又用模糊抽象的方式來解釋狀況了,這將使聽眾需要多花一點力氣才能專心聽下去。我請克雷格展示某樣足以代表他與足球關係的事物。我會看到什麼?這就是「發掘」——指認出一塊可蒐集故事的區塊。
我們還沒暖好身,只是循著好故事的芬芳聞香而去。直到克雷格說起他的家人會一起看電視轉播的足球賽,我的說故事天線才終於有了反應——
若你在週日早上或中午後不久到我家來,你會看到十個人圍著電視、緊挨著坐,一同觀看匹茲堡鋼人隊比賽。
就是這個。一個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的開頭。
它讓我們立刻進入場景之中,也彰顯出(而非敘述)克雷格的背景。這個情境是家庭生活私密但栩栩如生的一幕。作為聆聽者,我立刻被吸引住了,大腦啟動我自己與家人圍著電視的記憶。我和說故事的人產生共鳴,很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。
我和克雷格又花了一些時間在發掘上。我問他問題,觸發他的五感,想找出過去發生過的某個特殊事件,以帶出更多的行動並發展人物性格。
就這樣,我們挖出克雷格告訴他爸媽,他想當美式足球員的片刻。我要求他說得仔細一點,然後豎耳聆聽。於是他描述起一件他已經很久沒想起的往事。
原來,在當美式足球員以前,他曾踢過英式足球。因為美式足球有腦震盪的風險,他母親並不樂見他改踢美式足球,但他父親卻有不同的想法。
每個故事都需要衝突,而在這裡,剛好就出現了意見分歧。我敦促克雷格給我更多細節,並由此找到兩起事件,我們得以從它們開始來說他的緣由故事了——
我七歲時,有次坐在房裡、耳朵貼在門上,偷聽爸媽在廚房說話:「美式足球很危險,他會受傷!」我媽說。
我爸回答她:「我們得讓他嘗試,由他去探索。他不會有事的。」
在我成長的階段,每到秋天的週日下午,全家人都會圍著電視緊挨著坐,從頭到腳披掛著黑金色。我媽波萊特和琪珂嬸嬸在廚房忙得團團轉,要叫外送披薩,還要烹煮她有名的水牛城辣雞沾醬。
我爸查克一邊替喬叔叔倒啤酒和調烈酒,一邊跟他說:「你知道,我想這是屬於我們的一年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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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「轉折點」創造衝突,高潮迭起的關鍵】
在傳統戲劇的結構裡,總是會出現主角不得不去克服或解決的衝突、阻礙。那是你開始說一個故事時,聽眾沒有言明的期待,也是讓你的訊息或意涵能留在他們心中的萬全方式。
「衝突」改變故事,引人注目的關鍵
想像一個少了衝突或阻礙的故事:「我進入店裡,買了麵包,然後走路回家。」或是:「布萊德利先生把最新的軟體更新告訴客戶,然後掛上電話。」總覺得少了什麼,不是嗎?
人類的大腦天生就會創造和回應故事的結構。但選擇「從哪裡開頭」和「到哪裡結尾」,還有「該納入什麼轉折」,不光得靠創作靈感,有部分也仰賴對戲劇性行動和實踐上的紮實理解。
是什麼讓一個故事真正發揮作用?又是什麼讓我們這些聽眾往前坐到椅子的邊緣?
你達到目標或終點了沒有?一路上遭遇什麼阻礙?所有的戲劇都需要衝突,這確實是很陳腐老套的想法。然而這樣的陳腔濫調,缺乏的其實只是一點精妙之處。「衝突」暗示你為達成目標付出了努力,它一樣可以輕易變成有趣、感人、扣人心弦與熱血的內容。
記得,人們想在你的故事中看到「轉變」—有什麼事情不一樣了?身為主角的你變了嗎?
即使只是微小的改變也行,「衝突」天生就是戲劇性的。它會創造懸疑和張力,將聽眾拉進你的故事之中,讓他們跟你站在同樣的立場,也想解決衝突、克服障礙。
在架構故事的時候,「衝突的瞬間」就是轉折點,讓故事從此轉了一個方向。
當你回顧過去,你必能指認出這輩子情緒最高和最低的時間點,而你的人生就是在那些片刻改變了方向。或許有個孩子誕生了;或是你與母親發生了口角;又或是一個見到偶像的機會;一次失敗或升遷。
克雷格的情緒轉折點
建立好美式足球在克雷格生命中的重要性後,我們持續用Narativ 說故事法的對話過程發掘和編排他的故事,接著,便找到了他的情緒最高點—
比賽結束後,隊友慶祝我們的首勝。我拿下我的護具,第一個走出更衣室。我回到家,進入淋浴間,坐在地板上開始掉眼淚。那一季我再也沒有上
場過。
注意,這完全是依照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說故事法來表現的。其中傳達出多少的情緒呢?現在克雷格有了故事的開頭,也找到了情緒轉折點,該是時候直接走向故事的結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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