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嚮往浪漫異國戀必知!常熱情約妳就是對妳有意思?不懂歐美男生的追求守則絕對會鬧笑話呀

04 Jul, 2018

作者:郭書瑄

  

 

在歐美社會,碰到有好感的對象時多半就會開口約對方出門,但熱情的約會邀請並不保證愛情的發生。

 

「所以,保羅是怎麼追到妳的?」我和保羅開始交往不久之後,某天有個台灣友人這麼問我。

 

「追?」我一時竟然無法體會這個中文字的涵義,「呃,怎樣才叫追呢?我們是在他的生日派對時,彼此都有點感覺,隔週他又寫訊息給我,表示希望能再見面。這樣算是追嗎?」

 

「唔,跟我說的意思不太一樣啦,」友人似乎對我的遲鈍回應感到詫異,「我指的是一些特殊的表示,像是送花啦、送小禮物啦,總之一些貼心的舉止讓妳動心的。」

 

「好像還真的沒有呢,」我苦思了半天,「我後來又去了一趟德國,保羅也來了幾次荷蘭找我。幾次見面下來,都覺得對方似乎是不錯的人,我們就這樣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。」

 

「所以你們就是約見面而已?好吧,遠距離戀愛大概很難要求太多吧。」友人啜了一口茶,顯然對於沒有聽到想像中的浪漫追求故事略微不滿。

 

認識來自其他國家的人後,我才發現不同文化中對「追求」的概念並不相同。在我認識的台灣男性友人之間,有不少是在確定自己的心儀對象後,便開始送出一些「暗示」:有意無意地在言語上稱讚或是討好對方;利用各種藉口,想辦法增加兩人碰面的機會;或是透過共同好友打聽對方的喜好,三不五時做些貼心的舉動等等。

 

然而,他們幾乎不會直接開口邀約對方出門,理由是:「太直接的話,會把對方嚇跑啊!」

 

我從前並未意識到這樣的做法有什麼特別,這種追求的曖昧感似乎是種心照不宣的共識。但另一方面,在歐美社會往往是另一種做法,他們碰到有好感的對象時多半就會開口約對方出門。其中不同的是,追求者當然希望能和對方交往,但約會的邀請則不盡然。

 

約會其實就是互相認識的方式之一,無論對提出或是接受邀約的一方,都是一步步確認彼此心意的必經過程,熱情的約會邀請並不保證愛情的發生。

 

這中間的文化差異可大了。

 

「我班上有個男生說要約我喝咖啡耶,這是約會的意思吧? 」婷怡有天問我,「可是我們根本就還不熟,這未免也太積極了,我應該不用理他吧?」

 

婷怡是剛來到異鄉的台灣留學生,姣好的外表讓她一下就受到周遭異性的注意,但對於西方男性直截了當的單獨邀約,婷怡在一絲欣喜之外卻又感到更大的困惑。從前在台灣時,雖然她隱約知道班上幾個男生似乎悄悄地愛慕她,但幾乎沒有人膽敢追求系花級的女孩,以致婷怡的實際戀愛經驗並不如外人想像的多。婷怡對於剛到國外就收到約會邀請,大感不習慣。

 

「我覺得妳不用想太多,他是約妳喝咖啡,不是向妳告白。」我試著用自己的理解來回答,「除非妳真的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,否則也不用斬釘截鐵拒絕對方。照這裡的文化,約自己感興趣的對象出門是很正常的事,他也不見得就真的想要交往,之後的發展完全是看各人造化囉。」

 

住在台灣的美國友人大衛則發表過另一番看法,當我問及他在台灣的約會經驗時,他滔滔不絕地說道:

 

「我覺得,台灣男生不太敢開口約女生出去,他們好像都很怕被拒絕。但不主動的話,要怎麼找到交往對象呢?」大衛苦笑著說,「也難怪在我約過幾個女生之後,我就聽到有人說出﹃外國人真的比較放蕩﹄或是﹃外國人果然比較吃得開﹄這種評語。

 

我這才發現,他們對於約會的想法跟我不一樣。對我來說,約女生是要進一步認識對方,如果約會時覺得沒那麼契合,當然就不會約第二次;但在這裡的人眼中,我就變成隨便約不同女生出去、玩弄別人感情的老外了。」

 

於是我也意識到,在台灣的追求文化中,特別容易出現「工具人」的現象。這些追求者對於心儀的對象會隨傳隨到,會在旁默默守候對方,等待對方電腦故障待修、等待對方需要交通工具接送、等待對方有任何生活需求的時候,卻往往得不到期待的感情回報,只被對方當作呼之即來的好用工具。

 

雖然工具人一詞常會讓人聯想到理工科系的男性,但在現實生活中,明知機會渺茫卻仍甘願用各種方式為對方付出的大有人在,不管是什麼行業、也不限哪一性別,都有可能出現「工具人」。

 

阿正對於美人麗塔相當癡迷,無論麗塔要求他做任何事,他一律二話不說滿口答應。而當麗塔偶爾約他出門時,阿正自然欣喜若狂,排除萬難也會赴約。身為兩人的共同好友,我私下問麗塔:「所以妳對阿正有意思嗎?」

 

「完全沒有。」麗塔即刻回答,「而且我還清楚的跟他說過不可能,但是他自己說沒關係,可以只做朋友就好的。所以我就當他是個體貼的好朋友,再說,我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,找自己的朋友幫忙很正常吧?如果這樣會對他造成困擾,他應該自己拒絕,或讓我知道啊!」

 

不過,阿正顯然並不只想當朋友而已,他心中仍期盼以忠誠服務抱得美人歸。只可惜,真實人生並不是偶像劇,麗塔後來選擇了另外的對象並步入婚姻,阿正從此便從共同的朋友圈消失了。當然不是說工具人就沒有追求成功的例子,但多數時候,聽到的還是失敗的居多。

 

「我沒用這種方式追求過女生,一開始約對方的時候就知道結果了,不是嗎?」大衛聽到這樣的故事後,回應了他的想法:「如果對方只是猶豫要不要接受約會邀請,我會盡力向她展現我的優點,想辦法說服她和我約會。但若對方明確拒絕的話,我就會再去找新的約會對象。被拒絕當然不是滋味,但不至於到受打擊的程度,畢竟都沒約會過,還沒真正動心啊。」

 

倒也不是說歐美社會就沒有工具人的角色,但大體上噓寒問暖的追求方式並不是常見的選項。藉由約會一步步認識對方,某種程度上也是種防衛機制,不致因一廂情願的付出而陷入盲目的執著。

 

「欸,被朋友一問,我才想到你當初都沒怎麼追我,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耶。」我故意對保羅開玩笑地說。「追?」此時已是穩定交往關係的保羅同樣反問了這個字,然後大笑起來,「妳走路這麼慢,我哪需要追上妳啊?」

 

簡直是對牛彈琴!我只能安慰自己,這個德國宅男還懂得主動邀約,已經算是不錯的表現啦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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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原來我們還不算男女朋友】

就台灣人的角度看來,歐美的約會模式有時讓人有種不確定感。這其實是由於台灣文化中對於「稱呼」或是「名分」的重視。我和老公保羅究竟是幾時算是正式交往呢?回想起來,保羅從來沒說出我想像中的「妳願意做我女朋友嗎?」或是「和我在一起吧!」等等偶像劇中的告白台詞。

 

真實的情況是,就在我們約會過幾次後,某天保羅向旁人提到我時,順口說出了這樣的話:「我女朋友說過」

 

「咦,所以我們是男女朋友了嗎?」我心中暗自大吃一驚。雖然表面仍維持鎮定,內心卻是翻騰不已。原來保羅心目中已把我認定是穩定交往的對象,只是從來都沒說出口而已。我猶豫著是否該把話講清楚,不過望著保羅像泰迪熊般的溫和棕色雙眼時,我頓時明白,這個問題已經無需開口問了。

 

我和保羅應該屬於比較少見的狀況。從周遭朋友的例子看到,大抵都會在約會至一定階段後,就會作出是否進入認真交往的決定。當然,每對情侶提出的時間點和方式各有不同,有人是在約會一個月後,有人則等上一年;有人是正襟危坐地提出確認交往的談話(the talk),有人是打情罵俏中忽然冒出「我愛你」三個字,也有人像我們一樣,覺得已經單獨約會這麼久,兩人的交往關係早已是既定事實,無需刻意說明。

 

每段戀情都有不同的節奏和箇中滋味,這也是約會和交往吸引人的地方吧。然而,約會過程中也不是沒有風險的,最明顯的大概就是難以判斷對方的認真程度。

 

萱婷認識法國人亞歷不久後,便答應了他的約會邀請。亞歷熱情非凡,在兩人相處氣氛正好時,冷不防便來個深情的法式熱吻。萱婷一開始未免感到驚愕,但立刻就被捲入這愛情電影般的激情之中,兩人於是在第一次約會時就發生關係。萱婷這麼告訴自己:「他真的對我很有感覺耶。西方人剛約會就上床應該很正常吧,電影上都是這樣演的。拒絕的話可能會被認為太保守,我不想留下負面印象。」

 

可惜,現實生活並不是電影。兩人之後雖又見了幾次面,但亞歷的熱情明顯衰退,反而是沉浸在戀愛感中的萱婷常常主動邀約。終於有一天,亞歷說出她不想聽到的話:「我覺得妳有點太認真了,我想我們還是別再見面了吧。」

 

大驚失色的萱婷立刻質問道:「什麼叫太認真了?難道你一開始就只是想找床伴而已嗎?」亞歷輕咳了一下:「嗯,妳不也是嗎?不然妳怎麼會第一次約會就願意跟我上床?」

 

「還不都是你要的!我以為你們這邊的人都是這樣。但我是想認真談場戀愛的。」萱婷幾乎是哭著說。

 

「那妳為什麼不拒絕我呢? 」亞歷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地回答,「我說,妳也不是小女孩了。妳應該知道一個男人剛認識就想上床,大概不會多認真吧?我還以為我們是兩相情願,只想一起度過愉快的時光呢。妳如果一開始就表達妳的想法,我當然會尊重妳的。」

 

萱婷後來和我分享這段經驗。她在之後的交往關係中,學會清楚表達自己對感情的期待。不管他人或是電影裡的做法如何,她訂下自己覺得可以接受的約會界限。令她開心的是,對方並不會認為她保守或傳統,她的坦誠態度反而更有助於兩人交心。

 

確實,就台灣人的角度看來,歐美的約會模式有時讓人有種不確定感。這其實是由於台灣文化中對於「稱呼」或是「名分」的重視,若在親密狀態中的兩人並沒有男女朋友的名分,難免就會面對來自友人或甚至自己的尷尬問題:「所以你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?」

 

我另一名女性朋友莉文也分享了她學到的功課。她先前認識了一名體面的英國男士,對方立即被她頗有東方風情的外表吸引而展開邀約,但莉文不久就對兩人的約會感到忐忑不安。

 

「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喜歡我,一直約我出去,但他從來沒說是否想和我交往。」莉文皺著眉說道,「但當我乾脆問他是否想做男女朋友時,他就支吾地說何必這麼急,不能好好享受現在的感覺嗎?這樣看來,我覺得他應該不是認真的,我在台灣的死黨也都這麼說。」

 

一個多月後,莉文按捺不住內心的鬱悶,向對方下了最後通牒:「我很喜歡你,可是如果你不想承認我們的關係,我們最好不要見面吧,我不能忍受這麼曖昧不明的狀況。」

 

「我的確喜歡妳,但是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個月,老實說我還不知道我們是否真的合適。」對方給出了冷靜的回答,「我覺得還不是進入下一階段的時候,如果妳一定要我現在做決定,那我也只能拒絕了。」

 

莉文之後悵然若失了好一陣子,似乎覺得自己被甩了,但事實上兩人不曾正式交往,根本也談不上分手或失戀。而最主要的問題,還是歸因於兩人對約會的認知和期待根本不同。

 

「跟我約會過的台灣女孩,有幾個在一開始就對我做身家調查,」美國友人大衛繼續分享他的異國約會經驗,「像是我的經濟能力,有沒有買車或買房的打算,預計什麼時候結婚,甚至還問到以後想不想生小孩等等,感覺很現實啊。」

 

「我可以理解啦,」我回答,「如果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話,是會想問這些問題,免得交往後才發現這些客觀條件不合。這也是不耽誤彼此時間精力的做法啊。」

 

「難道你們不覺得,兩人聊得來或是欣賞對方的個性,是比較重要的條件嗎?」大衛顯然無法認同,「很多事情不是現在就能決定的。如果我真心愛上一個值得的女孩,決定和她共度一生的話,那麼就算我們原本的人生規畫並不相同,我也可以為了她想辦法調整,找到對兩人都好的方式。」

 

「我同意你的看法啊,」我說,「只能說每個人觀點不同囉。」

 

真要說起來,我和保羅後來也為了對方做出不小的生涯調整:我為了他離開深愛的台灣小島,他也為了我辭去原本在科隆的工作,搬到較為國際化的首都柏林。而這些都是我們開始約會、甚至進入交往以後從未閃入腦海的選項,更別提搬上檯面討論了。

 

「其實,我剛開始一直覺得我們遲早會分手,因為我終究要回台灣的。」面對友人的追問,我尷尬地實話實說,「但即使我們後來相隔兩地,保羅也始終不願意放棄這段感情。最後我們協調出讓兩人都能接受的方案,現在也才能夠在同一地生活。」

 

的確,在荷蘭長住五年的期間,我從來也沒想到最終竟是在德國定居。這又豈是剛約會時能夠預料到的結局呢?

 

「所以,我們到底是幾時正式在一起的?」我還是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,乾脆轉頭問一旁的保羅先生。

「不記得了,這很重要嗎?話說妳晚餐想吃什麼?」

「披薩加啤酒配影集。」我不假思索地說。

「好答案!」保羅說,一邊從冰庫裡把冷凍披薩拿出來放進烤箱。

 

也是,每段交往關係的發生都各不相同,重要的是已成的事實。與其糾結在這個問題上,還不如好好享受眼前老夫老妻般的現實生活吧。

 

 

內容由 時報出版《紅豆湯配黑麵包,異國戀曲大不同》提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