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吵到嘴巴痠了對方還是很無感?想要更清楚傳達你的感受,用「童年經驗」舉例立刻勾起同理心!

17 Jan, 2019

作者:穆瑞・諾瑟爾 譯者: 林雨蒨

  

 

第一次見到維多莉亞時,她穿著一件黑白千鳥格外套,唇膏、指甲、手提包、高跟鞋都是同一個色調的艷紅色。她透過長而黑的睫毛直視著我,跟我說她是舊金山灣區一家科技新創公司的財務總監,不過由於公司「財務吃緊」,已通知員工「有人會被裁員」以及「公司可能關門大吉」。

維多莉亞當時剛從香港返美不久,她去香港是為了找以前一起唸商業學校、現於巴黎銀行工作的朋友。她努力從朋友那裡爭取到,讓公司得以繼續營運的創投資金。

公司的領導團隊皆同意,該年公司在紐約市鬧區飯店大廳舉辦的年度聖誕派對,應由維多莉亞舉杯致詞。然而,當她站上講台,看著底下兩百張熟悉的臉龐時,她竟然開始過度換氣。

她的皮膚感到又冷又熱,而且同時也很害怕自己一說多就會哭出來,導致自己在大家面前像個傻瓜。因此她所能做的只有高舉酒杯,歡呼一聲:「很困難的一年,但我們撐過了!」

每個人無不大聲喝采,氣球往天花板飛,她的心卻直直下沉。身為公司領導人的她,剛剛毀了一次鼓舞士氣的關鍵時刻。她失落地告訴我:「我有話要說,可是就是說不出來。」

維多莉亞對我坦白,自己對公開表現懷抱恐懼。因為這份恐懼,她無法發自內心地對大家說話。我問她,如果發自內心說話,她會說出什麼故事?她說自己也不曉得從何講起。單是說到她有多麼以公司為豪,而每個夥伴又是多麼地努力,她的淚水就會潰堤。

公司給了她目標、歸屬感和社群感。然而因為懷著「恐懼」這個聆聽障礙,她對如何去談論這些事「毫無頭緒」。

 

我請她跟我說說一個或許源自童年、有關她恐懼的故事。

只要對方有正確的好奇心和「聆聽姿態」,人們一般都會受到鼓舞,即使是懸而未決、甚至痛苦的童年故事,也將變得能夠吐露。

那些故事往往是人生的關鍵片刻,即使事過境遷仍令人久久無法忘懷。分享童年故事是個強而有力的做法,能瓦解人們為了保護自己而築起的防禦高牆——這些高牆通常會持續到成年之後,並且可能以微妙的方式妨礙人們的工作表現。在這個案例中,你便會看到維多莉亞如何述說出自己的故事,並從錯失的領導機會中重振起來。

根據Narativ聽說故事法,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這個問題的答案,永遠是一個故事。

我們的方法就「如何回答這個問題」提供了指導方針,即要求陳述者只談論可被看到、聽到、嚐到、碰觸到或聞到的事實。其他任何發生在五感之外的事情,諸如解讀、看法、評論、批判、思緒、感受或情緒,都並不屬於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的描述。

展示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故事法如何影響到人們對故事的描述,最好的方法便是讓維多莉亞繼續說下去,請看看我是怎麼引導她使用這個原則——

穆瑞(後簡稱為「穆」):發生了什麼事?

維多莉亞(後簡稱為「維」):我小時候受過創傷。

穆:這不是事情的經過。這是解讀。如果我說「創傷」,你也說「創傷」,我們會指向完全不同的歷史和事實。只要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就好。我會看到、碰觸到、嚐到、聞到和聽到什麼?

維:你會看到五歲的我坐在鋼琴前面。

穆:哪種鋼琴?什麼顏色?

 

我請維多莉亞描繪出一幅視覺感官的景象。

維:那是河合最小型的黑色平台鋼琴,是我爸媽送給我的五歲生日禮物。他們叫醒我,跟我說到客廳去。然後它就在那裡。

穆:接著發生了什麼事?

維:我好興奮。

穆:這是感受。發生了什麼事?第一次看到鋼琴的你做了什麼事?

維:我坐下來彈琴。

穆:哪首曲子?

維:嗯……我想不起來。我那時在學什麼呢?等等……是巴哈的前奏曲和賦格曲。巴哈音樂曲集《平均律》的第十六號前奏曲和賦格曲。

 

現在維多莉亞的感知記憶啟動了,細節開始浮現到她的意識表面,變得更觸手可及且更自由地流瀉而出。

穆:然後發生了什麼事?

維:我的鋼琴老師名叫亞達‧剛。名字的意思是「堅硬」或「剛硬」,而她真的就是那樣的人,非常嚴格。

穆:「嚴格」是個解讀。我會看到或聽到什麼?

維:我只要彈錯一個音或用錯指法,她就會打我的手,罵我是「白癡」。

穆:你的爸媽怎麼說?

維:他們問我要不要換老師,可是剛小姐說我很有天分,以後會大有出息,所以我說不用。

穆:後來呢?

維:她替我報名參加鋼琴比賽。我贏得了和香港交響樂團一起演奏莫札特第二十一號協奏曲的獎勵。

穆:接著發生了什麼事?

維:我每天練琴八個小時。

穆:這句話有點抽象。我會看到什麼?

維:你會看到我一天八個小時坐在鋼琴前,重複彈同樣的小節。

穆:直接說我接下來會看到的事。

維:輪到我在比賽中演奏時,我站上了舞台,掌聲雷動。我和首席小提琴手握手,不過我沒有看她,也沒有看觀眾。我嚇壞了。

穆:嚇壞了是感受。你的身體體驗到了什麼?

維:我的心跳得好快。我低頭看著我的紅色洋裝和紅鞋。樂隊開始演奏第一樂章。我雙手出汗、呼吸困難,喉嚨像是被鎖住了。

穆:然後呢?

維:接著我就在醫院裡醒來,我媽握著我的手。她說我昏倒了。

穆: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?

維:我再也沒在觀眾面前彈過琴。

 

在音樂廳一整個樂團和數百位觀眾的面前昏倒,足以讓任何人從此對在公開場合發言心生畏懼。我建議維多莉亞把這個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的故事告訴她同事。

一週後,維多莉亞在午餐時把同事們找來,對他們說了這個故事,解釋她為何演說時會變得呆若木雞。之後,維多莉亞告訴我,這個舉動徹底改變了同事對她的看法。大家對她說,他們之前都覺得她很冷淡、無動於衷且難以親近,但她一說這故事,大家就理解、同理了她的狀況。

在談論維多莉亞說故事的結果以前,我想請你先用點時間反思剛剛所讀到的內容。當看到維多莉亞從解讀、抽象陳述轉為說明事實的細節,這個培訓課是否對你造成了什麼影響?你注意到自己的投入程度或反應有什麼輕微的不同嗎?

這種幾乎算是生理性反應的現象(事實上,根據科學研究,這正是神經學的現象),正是聆聽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之故事時,聽者常有的體驗。

少了解讀與評論的過濾,你全付的注意力都會用來聽故事,並且逐漸與說故事的人同步。你的大腦會不折不扣地反映出說故事者的體驗,雙方也因此產生其他溝通類型所不能迄及的「親密連結」。

對維多莉亞和她的聽眾來說,她的故事成了自己在領導上的踏腳石。她仔細描繪出的那場體驗之內在,正是身為一家陷於混亂之公司的財務長的她,個人背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她讓自己的團隊,或多或少地體驗到她個人成功與失敗的滋味。

她也展現出人性的一面,其中本就有脆弱也有強大。這個訊息對正處於風暴時期的團隊來說至關緊要,不僅令他們彼此的信賴度大增,也因此有了更敞亮的溝通空間。於是維多莉亞終能重新掌握住她原以為錯失的「領導時刻」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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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學會這樣做,開口一秒就吸睛】

如果你的故事,在頭一句或頭兩句就擄獲了人們的注意力,那麼身為聽眾的我們,就會跟著你的故事走向任何地方——你打頭陣,知道要往哪裡去,聽眾則一路跟隨,真心想跟著你到海角天涯。

一個強有力的開頭永遠都是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如此一來,你第一句話就能讓人進入情境之中。突然闖入一個故事會激發好奇心,畢竟聽眾還不曉得前因後果,如墜五里雲霧,而這份神祕感會讓人們想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。例如——

我太太轉身拿起電話,說:「找你的。她說她是人力仲介。」

 

開頭可以很質樸、簡單。這個方法和描繪許多細節的圖畫剛好相反,但一樣充滿戲劇性。

請從一個或兩個強烈要求聽眾注意的短句展開你的故事,不論那是令人震驚、歡樂或難以置信的,只要是簡單且吸引人就好。例如——

我走進房間,上司和人力資源主任坐在會議桌前。

十分鐘後,我走出大樓的旋轉門,雙手捧著一個紙箱,裡面裝了我的照片和太太給我的筆筒。

 

若你是說故事的新手,我們有個「從哪裡開始說故事」的經驗法則——隨便你要從哪個地方開始都可以。簡而言之,說就對了。

如果需要添加或減少內容,晚點再做也不遲。不要急著批判自己或發呆,只要說下去,過一會兒後,你就會對開頭和結尾之間的關係有更敏銳的感覺。故事的開頭會變得不那麼隨機,而且還會以微妙的方式預設出結尾那畫龍點睛的話。

最重要的是開頭和結尾之間的關係,也就是要逐漸「找到故事的結尾」。不過這一點我們稍後會再仔細探討。

你從我和克雷格的合作中會看到,一開始就精心打造故事的開頭,能如何帶出一個深具影響力的結尾。你必須在一個長度只有四分鐘的故事中,瞄準故事的結尾。

克雷格就告訴我一個他在「每週業務會議上」曾說過的故事——

每週三的傍晚,我們整個團隊會開例行的業務會議,大夥兒聚在一起六十到九十分鐘左右。

我在上次的會議中說了一個故事,內容是關於我在高中足球隊遇到的不同環境和情境;還有我對球隊的感情,以及我與教練的關係。那些經歷,加上我個人的熱情,造成的效果是我連想都不用想的——我願意為了球隊更大的利益犧牲自己。

將這個情況與我在大學時遇到的狀況做對比,大學球員整體不如高中球隊那麼有向心力,球員與教練之間的關係也不那麼緊密。所以當有人要求我犧牲,或是勉強我做什麼事,我就有了舉起雙手放棄的理由。

不過,十到十五年後再回顧這兩種情況,我想對我來說很清楚的一點是——與球隊和領導者的連結,是我「要不要犧牲自己」及「勉強自己做什麼」,最大的變數。

 

這個故事最直接的問題,在於他沒有說「發生了什麼事」。它雖描述克雷格是哪種人、顯現出一些自我表徵,但卻缺乏了行動。

這只是一個我們會告訴自己的故事,可稱之為「內在的口述故事」。這也是人們日常的故事模式,一種自我對話,用來讓人生的經歷產生意義,並保留其中的某些元素後,再做消化處理。

然而,說故事時,這些通通得要剝除。

你必須從一個行動開始,一件能被看到、聽到、碰觸到、聞到或嚐到的事情。我問克雷格:「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,所以顯示出你的兩位教練在特質上有所不同?」換句話說,球隊是否曾發生過某件事,某件戲劇化或令人激動的事情,可作為故事的核心?

他回答——

我們有「新鮮人足球隊」,等你升上大二才會進入大學代表隊。

我升上大二時,在球隊已經待了好一段時間。那時身懷豐功偉業的教練退休了,學校董事會決定從外面聘請教練,而不是從助理教練中升一個人上來。如果是後者,事情就能照原有的情況繼續運作,大多數人也希望如此。但董事會卻決定從外面聘人。

新教練在我大二那年進來,他在球隊待了一年,那是問題重重且成績不怎麼樣的一年。到了我大三的時候,他們決定請他走路,雇用一位和原本體系較有淵源的人。

 

在這裡,克雷格又用模糊抽象的方式來解釋狀況了,這將使聽眾需要多花一點力氣才能專心聽下去。我請克雷格展示某樣足以代表他與足球關係的事物。我會看到什麼?這就是「發掘」——指認出一塊可蒐集故事的區塊。

我們還沒暖好身,只是循著好故事的芬芳聞香而去。直到克雷格說起他的家人會一起看電視轉播的足球賽,我的說故事天線才終於有了反應——

若你在週日早上或中午後不久到我家來,你會看到十個人圍著電視、緊挨著坐,一同觀看匹茲堡鋼人隊比賽。

 

就是這個。一個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的開頭。

它讓我們立刻進入場景之中,也彰顯出(而非敘述)克雷格的背景。這個情境是家庭生活私密但栩栩如生的一幕。作為聆聽者,我立刻被吸引住了,大腦啟動我自己與家人圍著電視的記憶。我和說故事的人產生共鳴,很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。

我和克雷格又花了一些時間在發掘上。我問他問題,觸發他的五感,想找出過去發生過的某個特殊事件,以帶出更多的行動並發展人物性格。

就這樣,我們挖出克雷格告訴他爸媽,他想當美式足球員的片刻。我要求他說得仔細一點,然後豎耳聆聽。於是他描述起一件他已經很久沒想起的往事。

原來,在當美式足球員以前,他曾踢過英式足球。因為美式足球有腦震盪的風險,他母親並不樂見他改踢美式足球,但他父親卻有不同的想法。

每個故事都需要衝突,而在這裡,剛好就出現了意見分歧。我敦促克雷格給我更多細節,並由此找到兩起事件,我們得以從它們開始來說他的緣由故事了——

我七歲時,有次坐在房裡、耳朵貼在門上,偷聽爸媽在廚房說話:「美式足球很危險,他會受傷!」我媽說。

我爸回答她:「我們得讓他嘗試,由他去探索。他不會有事的。」

在我成長的階段,每到秋天的週日下午,全家人都會圍著電視緊挨著坐,從頭到腳披掛著黑金色。我媽波萊特和琪珂嬸嬸在廚房忙得團團轉,要叫外送披薩,還要烹煮她有名的水牛城辣雞沾醬。

我爸查克一邊替喬叔叔倒啤酒和調烈酒,一邊跟他說:「你知道,我想這是屬於我們的一年。」

 

 

內容由 方言文化《用故事表達,輕鬆感動任何人》提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