邪教領袖是怎麼從天真的孩子成為掌控信徒生死的嗜血惡魔?最近YouTuber家寧的影片讓大家再度對「邪教」掀起了好奇。《邪教事典》介紹史上最驚世駭俗的九個邪教團體,包含曼森家族、毒梟撒旦教、人民聖殿教、螞蟻山之子、天堂之門……他們奴役信徒、謀殺平民、活體獻祭、大規模屠殺,打著信仰的旗幟釀成無數悲劇。曼森家族在1969年犯下的殺人案,甚至還在2019年改編成電影《從前,有個好萊塢》。
這本書將深入挖掘邪教領袖與信徒的走火入魔之路,探究道德淪喪卻蠱惑人心的領袖如何從沒沒無聞到崛起興盛,以及人們為何承受極端暴力、控制和監禁,仍忠心耿耿,至死不渝。
大家都想要相信某事或某人──更崇高的理想、在世神明、天上來的聲音、超越人類的智慧。當人們渴望信仰,需要歸屬,厲害的事就發生了:國家誕生、寺廟教堂豎立、太空人登陸月球。需要歸屬是人類本能,就刻寫在DNA上。人類是群居動物,要生存下去,得仰賴彼此,也依賴中心原則,這些原則讓宗教和政治得以運作。集體行動,激發的情緒透過社群放大,信仰與歸屬可以醉人,令人忘我。
雖然少見,但人性黑暗面顯露時,又該怎麼辦呢?
本書詳述的領袖,每位都獨一無二。他們各有特色,不容混淆──冷酷無情、童年恥辱、抑制的性慾、過度相信自身才能,或是使親近之人心生恐懼能帶來歡愉。但幾乎所有領袖都具備三項明顯特質,也就是所謂的惡毒自戀暗黑三角:缺乏同理心、操控他人、過於愛自己。不管是哪位領袖,我們都無法指出他們是天生如此,還是後天養成,但我們幾乎都能輕易點出影響每位領袖喪失同理心的證據。
即使我們知道每位領袖的生命故事,幾乎挖掘出每件罪行的細節,謎團依然存在。讀者讀得越仔細,就越難回答這一核心問題:這些人具備特殊才能,可以迷倒眾生、滿口謊言、操控他人、魅惑人心、編造真實,究竟是天生惡質,還是生活迫使他們成為怪物?他們有得選嗎?要是他們對自己最糟糕的選擇也從未感到後悔,他們究竟感受到了什麼?
Chapter 1.羞恥:查爾斯・曼森,和曼森家族
要啟動種族戰爭計畫,曼森並不認為需要殺掉特定人士,只需要夠有錢又有名,名聲響亮到其死足以撼動社會,觸發戰爭。因此曼森把手伸進自己怨恨的深井中,挖出唱片製作人梅爾徹的地址,誰叫他拒絕和曼森簽約。曼森知道梅爾徹已經不住在比佛利山莊榭洛街一〇〇五〇號,但不管現在是誰住,想必一樣有錢又有名。
曼森把這主意偷渡進入德克斯腦海之後,德克斯提議說其實他打算去梅爾徹之前住的地方。曼森操控德克斯的手法簡直出神入化,就連多年後FBI調查時,德克斯依然相信慘絕人寰的殺戮是他自己的主意。
曼森想要三名女信徒陪同德克斯。在曼森家族,女人必須遵守男人的命令,不得質疑——這是曼森之前在拿撒勒人教會學到的信條,再依己意扭曲了一下。曼森沒有告訴三名女信徒當晚的殺人計畫,因為他明白不管德克斯的命令為何,她們絕對會照做。
要好好協助凶殺,曼森從頭號大信徒中選了派翠西亞.克倫溫科(Patricia Krenwinkel)。光看外表,這名中產階級又上教會的甜姐兒可能不太適合曼森家族,但她十五歲時父母離異,中學就轉校了三次。因此,克倫溫科從小到大都覺得孤獨。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姊姊帶他認識了迷幻藥,後來兩位女生都企圖自殺。克倫溫科初遇曼森之時,曼森立刻注意到這名十九歲女生既孤獨又缺乏自信。克倫溫科是曼森家族的理想人選——有些微故障但沒有全壞,即使曼森年紀大了十三歲,還是決定誘惑克倫溫科,成功讓他相信曼森就是他的靈魂伴侶。
曼森可以給他所需的愛和關注。曼森可以為他的生命帶來意義。當她意識到曼森並非自稱的那般,曼森已經確保她因爲太過恐懼而無法逃離。曼森會叫克倫溫科站著別動,再朝她擲刀。曼森會在其他女人面前羞辱克倫溫科,叫他裸體站在信徒中央,嫌她又醜又笨。曼森讓她生活在地獄,卻又給予恰到好處的關注,讓她覺得永遠都沒辦法逃離。
阿特金斯(Susan Atkins)是這場殺戮的另一名共犯,也是一九六七年曼森假釋出獄遇到的頭幾名女性之一。阿特金斯十五歲時,媽媽癌症逝世,接下來的青年時期都在恐怖情人、酗酒和嗑藥之間循環。阿特金斯早就試過自殺,還因搶劫坐了幾個月牢,也當過撒旦教徒活動的「吸血鬼」上空舞者。看過曼森彈吉他,阿特金斯就成了手到擒來的獵物。兩人上床時,曼森注意到阿特金斯的不安,命令他假裝現在在和父親做愛。曼森爐火純青的洗腦效力強大:阿特金斯已經幫薄索列殺了欣曼,曼森知道時候到了,可以再次倚賴阿特金斯。
此外,曼森還需要一名把風司機。卡薩比安最近剛離婚,離開美國迷幻馬戲(the American Psychedelic Circus)公社,和德克斯上床,最終來到史潘片場加入曼森家族,還貢獻了五千美金(從前夫朋友那裡偷來的錢)。不同於多數曼森信徒,卡薩比安擁有正規合法的加州駕照,這也是為何當初即使其他家族成員反對,曼森依然執意要他加入。
一九六九年八月八日,德克斯開著一輛黃色一九五九福特,因為全車四人只有他知道目的地。德克斯準備了一條繩子、一把刀、一把.二二口徑高標「邦特蘭特製型」左輪手槍(.22-caliber Hi Standard “Buntline Special” revolver)。黃色福特蜿蜒開過班乃狄克肯楊區(Benedict Canyon)抵達榭洛街一〇〇五〇號,三名女人開口詢問今晚究竟要做什麼?要偷車嗎?還是要再做另一回「驚悚潛行」?
三人完全不知道他們即將要犯下美國史上最惡名昭彰、最慘絕人寰的凶殺案。
德克斯把車停在那間住處的大門。從這裡看不到主屋,但圍欄有閃閃發光的聖誕樹燈飾,這些燈飾是梅爾徹和演員女友甘蒂絲.柏根(Candice Bergen)兩人搬出去之前柏根佈置的,沒多久,導演羅曼.波蘭斯基(Roman Polanski)在一九六九年二月中租下這裡。德克斯用大鐵剪剪斷房屋電話線,接著倒車下山坡,停在眾人視線範圍外。
不到半小時,每一位待在榭洛街一〇〇五〇號主屋的人都死了。
等他們回到史潘片場時,曼森非常不開心。他們幾乎沒有帶回多少錢,而且依他們的描述,曼森認為他們並沒有製造一個夠有看頭的犯罪現場。曼森隨後自己開回榭洛街一〇〇五〇號,擦掉所有成員的指紋,還在莎朗蒂屍體旁的沙發上鋪了一面美國國旗,希望在這個年輕人燒國旗抗議越戰的時代,把國旗和死掉的孕婦並列會獲得莫大關注。
但即便莎朗蒂的死訊占據了八月十日的所有媒體版面,曼森仍舊不滿足。依他所知,警方還沒發現任何線索,會把這起犯罪現場連結到黑豹黨或欣曼凶殺案。很明顯,這些殺害還不足以挑起他所預示的種族戰爭。得死更多人。